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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的四川,平原上已是春暖花開,高山裏仍是白雪皚皚。燭光工程與寶潔公司合作, 率記者團赴四川省阿壩自治州的小金縣進行實地採訪,以期真實地反映高原上教師的情況, 喚起更多的人對貧困教師的關注與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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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的四川,平原上已是春暖花開,高山裏仍是白雪皚皚。燭光工程與寶潔公司合作, 率記者團赴四川省阿壩自治州的小金縣進行實地採訪,以期真實地反映高原上教師的情況, 喚起更多的人對貧困教師的關注與支持。
小金縣這段時間正成為新聞熱點,緣由是小金中學食堂的圍牆倒塌,砸死了4名學生, 另有幾名學生重傷,正在住院。
作為本次活動先遣部隊,4月5日下午來到小金縣教育局。 縣教育局的秦局長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當地的教師情況,並很抱歉不能全程陪同我們採訪, 因為學生出事,上級的四大班子均下鄉來聽取事故調查報告,同時就清理危房進行商議。
我們的談話幾次被打斷,秦局長對此事感到頭痛,典型的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症狀: 小金縣一年的財政收入總共才300萬,而全縣一個月的工資發放就占去了260萬。 事實上小金縣全部靠國家財政補貼過日子。局裏人開玩笑地跟我說: 乾脆跟中央申請把我們劃到西藏得了,還能有些盼頭。
小金縣的財政是木頭財政,當地人為了生計砍伐森林謀生。自國家提出退耕還林計畫以來, 小金縣人民對未來心裏更沒底了。由於對環保比較關注,我原來一直痛恨砍伐森林的人們, 現在我明白自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- 都是窮山惡水惹的禍。儘管如此,記者團到了以後, 局裏還是置辦了一桌酒席為記者們接風。我一再解釋,此次活動的經費全部由我們自己承擔, 不用縣裏破費。但仍然拗不過去。當地人好客,民風淳樸固然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, 但在這幾天的接觸裏,我已經深刻地感覺到他們在我們身上寄託了很大的希望: 希望通過燭光工程、記者給小金縣帶來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, 希望透過我們的眼睛將小金縣的現狀反映出去,爭取一些資金的投入。
飯桌上,局裏的同志陪著我們,這些東西他們自己平時是絕對捨不得吃的, 我很清楚。而這筆記在酒店的賬,什麼時候還恐怕他們自己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回覆。 小金縣的人們就這樣一天一天地盼著,將希望寄託在來了又去的領導們身上、 大人物身上,記者身上。
有個細節似乎不能不提。去小金考察之前,我與阿壩州教委商議此事, 提到有記者團一起下去,採訪完之後將在阿壩州發放教師困難生活補助。 州教委的李科長一開始表現很熱情,但聽到有大隊人馬要下去後突然改口說不做了, 感謝我們的好意,這次就算了。我頓時懵了,哪有這麼傻的人, 好端端的事兒居然不幹。百思不得其解。
小金之行即將結束之時我才模模糊糊猜到他們可能擔心接待的問題,實在是太窮了, 拿不出錢來接待。一年只要有那麼幾次上級下來就已經給折騰得雞犬不寧了, 再加上這批大記者只怕開銷不起。幸虧事先一再強調了費用自理, 否則這次小金縣之行是無論如何寸步難行的的。 這種在多年工作中培養出來的擔心恐怕也可算是中國特色吧。
就是在這樣一個貧苦的地方,當地人民對教育表現了極大的熱忱。 一位老鄉在閒聊中告訴我們,村裏邊叫開會,村民們基本上都不願意去, 甚至開玩笑說你給我錢我就來,不給錢就不來。而只要是學校開家長會, 村民們無一缺席,學生家長甚至都會帶上家裏炒的菜給老師捎過去。
生活雖苦,教師們工資拖欠的情況卻很少。我們採訪的老師當中基本上都不存在工資拖欠問題。 而村裏邊的小學大多是村民們自己出錢出工一點點攢起來的,全是義務勞動, 這種活兒,值得!只要學校的事,村裏人沒有不幫忙的。
群眾辦學積極性高,老師也不負眾望。我們看到很多老師都是二三十來歲的年輕人, 基本上都是中師學歷。在他們簡陋的辦公桌上幾乎毫無例外地放著自考大專學歷的輔導書。 大山阻隔了他們通往繁華世界的康莊大路,卻阻隔不了他們對知識的渴望。 他們的靈魂純淨,思想單純,他們的眼裏心裏只有孩子和知識。
日爾鄉中心小學的小李校長二十七、八歲,卻教了近10年的書。最令他發愁的不是掙錢養家, 而是鄉里邊破爛不堪的村小,大多都是嚴重的危房。記者在採訪的時候, 他突然跑到我面前,一臉誠懇地看著我說:「老師,您跟記者更熟一些, 可不可以通過他們幫我們找一個手拉手的學校,給我們這些村小一些幫助?」
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。他善良淳樸的目光讓我恨不得自己立馬變成一個大富翁。 我囁嚅著,不知道該說什麼?拒絕麼,於心不忍;答應麼,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, 難逃欺人之嫌。他見我猶豫,連忙又說:「真的,老師,我是認真的, 你看我們這學校,都快塌了,孩子們還在裏面上學,平時下課都把他們趕到外面玩, 不敢讓他們在教室裏呆著的。」
我含含糊糊地說一有機會一定惦著他們。他如釋重負,似乎已經有了希望, 未來的美景就在眼前。滿心歡悅地連說謝謝,謝謝。我羞慚得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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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走訪的學校裏,發現一個很特別的情況,學生們基本上沒有週六和周日, 一直在上課。先前以為是為了採訪特意安排的,後來才發現不是。因為學校大多在高山上, 學生住得又很分散,再加上大部分村小是危房,一下雨的話難保不出問題, 所以只要天氣不好,學校就放假,為了避免耽誤課程,平時只要能上課就上, 沒有休息日的概念了。在城裏恐怕這得冠上加班的頭銜,而且可以拿到補助的吧。 而這些對老師們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,只要孩子能把書念好,老師幹什麼都願意。
他們的生活範圍是窄小的,山上山下一條路來來回回走了不知多少年,學校 - 家 - 田地, 獨特的三點一線是老師們全部的生活內容;他們的心靈世界卻是深廣的, 一批批孩子在他們手把手的教導下走出了大山,走進了外面精彩紛呈的世界, 一封封的異鄉來信裏浸透著老師當年點點滴滴的血汗, 孩子們一個個成長的足跡便是老師心頭永遠的溫暖, 深溝裏的燭光便是孩子們心裏永遠的明燈。
他們用自己的生命之光照耀了孩子們的希望之路。